风云激荡长寿塬回忆我的历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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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王德民老先生年撰写的回忆文章,生动再现了民国时期渭南县军阀割据、土匪横行的情势下,作者受命于中共地下组织,发展南塬地方武装,保境安民、兴教办学,支持南山革命队伍,建立红色交通线的历历往事,侧面见证了宣化事件、渭华暴动、西安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细节,以及强云程、崔孟博、晁广顺等民国渭南县长的军政轶闻。文章虽难免自美之嫌,但其语言质朴,情节细腻,惊心动魄、风云激荡,有一定的文史资料研究价值。

我姓王名德民,现年八十一岁,曾用名王汝恒、王善治,生于光绪三十二年八月二十六日,家住陕西省渭南市大王乡北庄村,汉族。

八岁随父上学,民国十一年正月,因兄弟多,父亲供不起而弃学,学经商,民国十六年又弃商从戎。民国二十年十月脱离部队,回到地方从政,曾任过伪渭南县马峪里粮赋长,保甲助理员。马屿乡联保主任,乡长、县参议员等职。在此期间,和共产党地下组织长期密切交往,在保护地下党活动方面曾作了一些事。解放后县委给我安排了工作,后又派我去西北人民革命大学学习。一九五二年调商洛食品公司等单位工作。一九七九年十月退休。从一九八〇年起历任渭南县政协委员,常委。又被选为渭南县第九届人民代表。

我的前半生正当我国民众苦难深重的年代,在国民党反动派黑暗统治下,遍地是匪,田园荒芜,民不聊生,地方无能为力,官府只知侵吞民脂民膏,升官发财,谁问民间疾苦,谁管民间死活?

民国七年六月间,我叔父王述明被蓝田县许家庙土匪贺生华拉去,经罗红福、王振太二人说话,给土匪拿出二百银元,因我家穷出不起,加之我父亲生性耿直,坚决不出,而全家逃到贠曲街一带避难,不几天樊老二(忠秀)军队由西边来到贠曲街一带抢劫。当晚我随人向贠曲西南方向跑,我的鞋跑掉了,当时天又黑又冷,露宿在黄土岗村外的坟地里。凡有正义感的人,都生气的不得了。此时我父亲在屯张村养病,目睹此情,憎恨官府黑暗无能,怜悯百姓疾苦,义愤填膺,带病奔走,请在屯张村教神团的王老师(河南人)在牛庙设立神团。欲以此惩办邪恶,驱除黑暗。此后屯张村神团活埋了恶匪张孝,牛寺庙神团用铡刀铡了惯匪张了,这个消息传出去各地土匪闻风丧胆,不敢轻举妄动,地方秩序暂时安定。

弃读学商

我一生历尽坎坷,饱经沧桑。我父亲王居广是个乡学教师,当过多年马峪里里正,我兄弟四人,自小都随父上学。民国十年,我已娶罗氏为妻。这年年底,我曾向父亲请求去阳郭同善高小上学,父亲说:“你的弟弟多,都要上学,咱家穷供不起,你不要上学了。你是老大,应该去学商,挣点钱以供你弟弟们上学,这不但是对你弟弟真诚的爱,同时也是当大哥为父母分忧应尽的任务。”遵遂父命于民国十一年正月去渭南县城西门外“德兴和”号当学徒,经营杂货、药材、酱园,掌柜是牛家村人牛炳坤,时任渭南县商务会会长。

我当学徒第一年身价是五串麻钱(每串是一千个),一串九百个麻钱才换一个银元,到民国十五年底我当了管帐先生才挣到七十串麻钱,这时两串一百个麻钱能换一个银元。

缑璋保渭南打炮

民国十五年,正是兵荒马乱军阀割据。这时陕西是以渭河为界由两个军事集团把持,渭北归杨虎城的第3军,渭河南归李虎臣的第2军,时李虎臣是陕西省的督军。民国十五年二月间,缑障保由渭北带部队来驻渭南,李虎臣派兵来打,缑部不支退沋河以东,李部进到沋河以西,两军隔沋河对峙。后麻老九(振武)带队由大荔来渭,缑麻联合守渭。麻部驻大桥东路北各商号,缑部驻大桥东路南各商号,麻部抢路南缑部所驻商号,缑部抢路北麻部所驻商号,两军各不干预。

由于兵祸扰乱,我号二十多人走的只剩下我们五六个人。我是管账的不能随便走,每次来抢都是我接承,一次匪兵向我要银元和大烟土,我说不知道,该匪兵顺我耳边打了一枪,把我吓到不知道东西南北。后来他们几个看门的看到匪兵这样凶恶都要回家,我到城内商会给牛掌柜说了,牛说:“叫他们好好看门,年终都有重奖。”我回号给他们讲了,还给每人几块银元,有两个年龄大的好吸大烟给了些烟土,他们都安心的看门了,在这兵荒惊恐中维持了将近一月之久。三月初河南刘振华的镇嵩军来到渭南,李虎臣部西撤,镇嵩军尾追到西安把西安城困了,同时杨虎城由三原到西安和李虎臣联合守西安。从此造成西安城被困八个月之惨情,同时也开始了二虎守西安的光辉业绩。

弃商从戎

民国十五年十一月间,冯玉祥率部队由甘来陕解了西安之困,刘振华部败退河南,冯军进驻潼关,冯部第12师孙连仲部驻渭南,我们号内驻的是该师电务处,该处路处长生了疮,我给找了方子治好了,故对我很好。时间长了,几个电务员同我也就认识了,他们劝我改行从军,说作商没有从军前途远大。我也感到做生意没有多大希望,况冯玉祥部队纪律严明、作战英勇,跟这军队定有前途。我心动了,回家和父母商量,决定改行。

是年十二月中旬,孙连仲部开往商洛龙驹寨(丹凤县),路处长出发时对我说,他们先走,让我等留守渭南养病的李电务员病好了一路来。民国十六年正月十三日,李电务员对我说,他的病好了,准备十六日起程,叫我作好准备。经商量,十五日到我家,十六日再走。我当时给掌柜说,我邻居来说,我父亲生了疮,叫我配些药赶快送回去。我的同伙安书娃知道我的情况,当掌柜的问药配好了么?安书娃说配好了。(实际是一包红糖)那你送回去。我问谁接我的手续,二掌柜不管,我叫安书娃接了我的手续,我回家了。

十六日早饭后我们一同登程了。临行时父母兄妹把我俩个送上大路,父亲再三叮咛说,要服从命令,团结同仁,好好工作。并说:“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意思是叫我常通信。母亲带着泪水递给我两个银元,我心里很难受硬着头皮登程了。到了龙驹寨电务处,他们见我来了都很高兴,两日后,几位电务员说,不要在电务处工作,另外给你找个事。我问为什么?他们说路处长犯了错误总指挥还没处理呢?这时冯玉祥任国民革命军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升任第9路总指挥。他们叫我到总指挥部手枪营给他司书,我说文化浅恐怕干不了,他们鼓励我边干边学。路处长给我缝的新褥子、被子,买的新单子,几位电务员亲自把我送到手枪营,李书记长和赵德润营长对我很关心,我就安心住下了。

这期间凡是部队集合开会时,宣传员先唱“工农兵联合起来……”这个军歌。到了阳历四月中旬,再没有听见唱这首歌了。一天晚上听说总指挥叫手枪营派一个队把政治处陶处长送走,还送了五百元。我问书记长这是为啥?他说,蒋介石清党呢?陶处长是共产党员派来的,军队内不要共产党。我想,这时国共合作进行北伐多么有利,为什么要清除共产党呢?原来蒋介石要独裁呢。

是年五月间,部队由龙驹寨开拔,东出武关,经河南的南阳、淅川、邓县、唐河、新野等县,一路打垮了吴佩孚的军队,进驻京汉路的确山县。中秋节前后消灭了遂平、西平等县的叛军,九月间进驻到漯河市一带,不久在这里收了一部降军的枪。这时孙连仲成立一个独立旅,旅长张振华。我们手枪营营副李明润调升独立旅机关枪营营长,我调机枪营上尉军需长。

冯玉祥

是年十月中旬,部队开驻黄河新乡县一带开始整训。民国十七年正月间,冯玉祥总司令来新乡,给我们讲了几次话。我初次见到了冯玉祥将军。他身体魁伟,声音宏亮,说话通俗易懂,衣着朴素,态度严肃,使人敬而畏之。他讲话的开场白总是,“我国自鸦片战争以来……”,他把许多国耻编成军歌,有把战略战术要点也要编成军歌,使官兵在实战上灵活运用,他爱惜老百姓而编了吃饭歌。他练兵认真,一步一个脚印,军纪非常严,作战中订有连坐法。但他的军队就是穷,几年没给官兵发过饷,都是每月按阶级借钱,他是一个爱国将领!

民国十七年二月初,我们参加了北伐战争。这时由于独立旅工兵营兵变,旅长张振华被撤职,独立旅番号取消,机关枪营编为第4师11旅第3营,旅长陈连富。二月中旬,我们进攻到璋德府(安阳市)的东北东大佛村一带,与张学良的3、4方面军相持,我们是坚守,张部不断向我们猛攻,均被我们击退。这时我负责全营的经济、粮秣,领发弹药等任务。这时我营营副在洛阳教导团学习未回。一次我到旅部去领子弹,张参谋长说:“你没有听总司令说,六十粒子弹打到山海关么?我说没子弹拿啥打呢?他说:“有抢、有手、有口。”我怒了说“你坐在这里说的多好听,你到前防去试试。”参谋长怒了大发雷霆,旅长陈连富听见了,把我叫去说:“以下犯上,该当死罪,叫王军法官来把你枪毙。我向旅长敬了回礼,旅长说,我要枪毙你你还给我敬礼呢!”我说,“我死在旅长手里比死在敌人手里光荣的多!”旅长笑着说:“你说的好,现在不枪毙你,教参谋长给你发些子弹按时运回去。”

是年阳历五月上旬的一晚,营长对我说,旅长命令今晚八时前线部队全部后撤,我营到旅部西边村庄集结,已派传令兵通知各连,叫我把营部东西准备好,按时行动。我问营长为什么后撤呢?营长说,济南发生了“五三”惨案。几天以后,惨案结束,上级命令全线总攻,把张学良部队打过了漳河。冯命韩复榘部向北京方面追击,孙连仲部后撤。我们坐火车到郑州,未下车又到了洛阳,命令笨重东西留守部队向陕州前进,到了陕州又命令轻装向潼关前进。这时才听说李虎臣在陕西倒冯进攻潼关。这时火车只到陕州,我们一路到了潼关、华阴、华县、渭南,我们营部在西关一个药铺住。下午我在营门口看见渭南商会几位先生(熟人,商会是我转信地方),我问他们干啥哩,他们说商会房子全被军队占了,他们没处住,一问是我们营的第10连,我把他们领回去给张振海连长说,给腾了两个房子,他们才悄悄对我说,今年阴历正月29日晚,县中学生把把持西乡宣化学校的大恶绅刘明初、薛明辉等打死打伤,学生内还有你弟王汝昭,县府进行大逮捕。校长王志清(我的同乡和同学)被县长索岁月诱捕解送西安,县府还要逮捕你弟弟呢?原上共产党闹开了,陕西省主席宋哲元派军镇压,现在共产党进了东山等情。这就是有名的渭华起义。

我想,必须同我父亲商量营救王志清(文宗),王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并了解汝昭情况。当晚我向营长请假回家,营长说,你那里尽是共产党,你回去很危险,我说:“我不怕,即有共产党,大多都是我的同学”营长笑了说:“那你回去要特别小心”。次日早上我回家了,走到北闫村,遇到王志清的父亲王明智老先生下县打听志清的消息,我说等我到西安打听清时给你来信。我到家,父母很高兴,并说:“汝昭暴动去了。”我想他在地方人很熟,共产党有力量,不大会有凶险,我心放下了。营救王志清我父亲曾托贠祗天、王熙如等各绅士没有成功。第二天我返回营部,听说师长魏风楼昨天带了一个旅到东原剿共,未见共产党,向山里打了几炮返回渭南。今天天未明部队向西安进发了。听说李虎臣的何警卫部攻占了西安南关。我们营当晚也向西安前进。到临潼县我有病了。听说西安南关收复了,敌退户县。次日,我们到了西安后就去打户县。医院住了院。病轻后到手枪营打听到王志清被押在第一监狱,我给王志清父亲写了信,好长时间没有见王明智老先生来西安。七月初我病大轻了,到手枪营向老营长赵德润有打听王志清消息,赵营长说,前几天枪毙了几个人内有你说的那个姓王的,我心里一下凉了半截,十分悲恸。

户县打开了,敌人全部缴了械,部队继续西进。留守处在西安湘子庙街,由11旅2营张营长负责,我向张营长请假回家养病。张营长说不要久住。我在家养了多日,七月下旬我返西安后,听说部队进甘省打回匪。是年八月中旬,我随弹药车进甘,到狄道县回到营部。不几天部队开驻兰州。这时南京成立了编遣委员会,缩编全国军队。冯玉祥时任国民政府军政部部长,鹿钟麟任军政部次长,孙连仲部原三个师缩为一个师(31师,孙任师长)编余军官到洛阳军官教导团学习,编余兵遣送回家,我调31师91旅第1团任少校书记官。是年十一月间,孙连仲部队进西宁追剿溃匪,十二月到西宁。西宁原是甘肃省宁海镇守使所在地,民国十八年一月一日成立了青海省政府,孙连仲任第一任主席。我调任省政府副官处少校文牍。

民国十八年四月,孙连仲成立一个教导团,我请求到教导团学军事,学习了两个月,时孙连仲任第五路总指挥,我仍回总指挥部任少校副官。这时陕西正是大年馑,一年未下雨,颗粒未收,我父亲来信说,家里很困难。我把信叫副官长赵安仁看了,他叫我写个借钱条子,孙连仲批了50元寄回了家,以救燃眉之急。

此时冯玉祥由南京回陕,蒋冯矛盾激化。后冯去晋,被闫锡山软禁在山西晋祠。八月初冯部推选宋哲元为总司令,孙良诚为副。此时韩复榘、石友三率部叛冯投蒋,宋孙率队进攻蒋军。甘省主席刘郁芬率第2路东下到陕,孙连仲第5路有青海到达平凉。听说由于宋哲元和孙良诚的互相疑忌而战争失败,孙连仲返回兰州随任甘省省主席。

冯玉祥被闫锡山软禁后,闫对冯既不敢杀也不敢放,蒋要又不敢给,一直拖延了近八个月之久。而陕西方面还经常派人去探望,而山西方面监视的很严。当冯去南京任职时,把在洛阳教导团受训的将校军官编了一个将校团带到南京。冯回陕西后,鹿钟磷代理军政部长。这时鹿把将校团和带去的人于民国十九年四月陆续遣陕。剃了他的长胡子绕道天津回到陕西,改名换姓去山西看视冯玉祥,听说两人见了面,只是各自问了好,冯来了个手势鹿马上告辞走了,鹿走后,山西方面才发现是鹿,马上派汽车去追,没有追上。停了几天,陕西方面的“护党救国军总司令冯玉祥鹿钟麟代”的布告张贴出来了。闫锡山慌了,随即与冯合作了,于民国十九年四月展开了蒋冯闫的战争。

这时孙连仲的第五路东下到西安,我提前回家看了一下又随部队到陕州,我们坐上火车到许昌即参加了战争,到本年八月初一一直攻到安徽占了亳州。未几部队后撤,我很奇怪。后来才听说,山西的傅作义失掉了山东,蒋介石又以八百万元买通了张学良,东北军进了三海关。部队继续后撤,中秋节到了郑州,次日又命令部队过黄河。我们四五个副官随队伍到了黄河,遍地是军队。幸好铁桥用木头铺了,队伍单行由桥上走过,火车不能开。我们几个硬挤上了桥,但见桥下掉了很多人马,哭天嚎地实在寒心。上有蒋介石的五六架飞机狂射炸桥,桥北芒山上的炮兵打飞机。铁桥又窄又长,走上去不觉头昏眼花,再加上飞机的轰鸣声,炮弹的爆炸声,河水的吼声,人哭马叫声,混成一片,在这恐怖中过了黄河,部队开驻新乡县。后听说冯司令命孙连仲援陕说,杨虎城攻潼关,孙没有援陕反投降了蒋介石,任26路总指挥。农历十一月间部队开驻山东济宁曹州一带。

队伍开到山东后开始整编,编余的官佐成立了一个教导团,我也在其中。

民国二十年四月间,蒋加封孙连仲为江西剿匪督办,部队开到江西南昌以后,由教导团给蒋的第九师蒋井文部拨二十个人编一个运输大队,我也在内。从此我就脱离了孙连仲部跟蒋井文的第九师行止。农历七月下旬到了江西兴国县被红军包围了。八月上旬来了几个师解了围,后来队伍整个向北开,说是发生了“九?一八”事变,蒋命这几个师把守浙江海岸,一天清晨部队过大东固山时中了红军的伏击,部队被打散了,后我们跑到吉安府,我们全大队一千人只收容了一百多人,后来后勤部叫我们二十个人仍回原部队(26路军),有的回去了,有的没有回去。这时我想,国民党军队在陕西镇压渭华暴动,杀了多少人,有人的被害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绝了根,我弟汝昭被押在监狱,在江西剿匪共一败涂地,人民恨死国民党,完全拥护共产党。“九?一八”事变蒋介石不抗日,继续打内战,不能再在国民党军队干了,我决心回家,遂请准了长假回家了。民国二十年十月1日回到家,父母欢喜不尽,弟妹们高兴如狂。

从政地方

我从部队回家以后,一心务农。民国二十一年当了马峪里一年粮赋长后,父亲叫我在大王镇开一药铺。民国二十四年八月,渭南县准备编保甲,县长强云程派我为马峪里保甲助理员,进行户口登记。民国二十五年七月,县长张警吾将全县56个里编为24个乡镇,委派我为马峪乡联保主任。马峪乡初次编了9个保,后缩编为6个保。每个保10甲到15甲,每甲10户至15户,保有保长、副保长、保书记各一人,保丁二人,抗战时增设保队附一人。乡有联保主任、联队附、书记各一人,后增设主任改为乡长,并增设副乡长、会计各一人,乡丁若干人。

是年九月间我去县上开会,联队附派人到鸿鹤村抓盗犯李明德,李犯到半路跳岩身死,李家把我告到县上。后经县府判决,给李家拿出六十元作为棺衣费结案。

《西北文化日报》报导西安事变的消息

是年秋季,汝昭由西安给我来信说,在地方上主要的事抓好武装,有事常与贺修之、刘志健商量。是年十月间,强云程由蒲城调渭南又任县长。阳历十二月11日半夜给我打电话,叫我在大王西边查捕一个留日本胡子的南方人,没说出姓名,后来才知道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在临潼县捉了蒋介石,这就是驰名的西安事变。不几天,国民党进攻陕西,东北军的刘多荃师林大木团驻阳郭镇,牛寺庙驻该团的一个连,我负责给筹办柴粮等物,不几天林团长来马峪乡,同我一起观察地形,准备修防御工事,战争迫在眉睫。

这年正月初五日,我母亲去世未葬,我看时局紧张,遂于本年农历十二月初三日把母亲安葬了,了却了我的心事。但没过几天,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了。后县上有一千支步枪叫各乡购买,我同贺修之、刘子健商量,给马峪乡买了60支分到各保,加强了地方武装。

壮丁打死文运宏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发生,激起了全国各族人民的愤怒,随即展开了全民抗日的战争。是时驻渭南的国民党46军樊松甫部通过县长强云程,给每乡派一名队长专门给他们训练壮丁。马峪乡派的人叫文云宏(湖南人)此人生性粗暴,作风蛮横,残酷对待壮丁,经常打骂侮辱,我虽多次劝止,该文一意弧形,逼得壮丁无奈,于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十六日晚将文打死,壮丁全部逃跑。我知道后,前去检验了文的尸体,并派专人看守,同时给联队附张怀仁交待,除派人抓捕逃丁外,一切听我的命令,不许乱动。我认为我若不进县顶案,马峪乡人民要遭大殃。万一他们把我杀了,我也是为全乡人民而死,死的也是光荣的,我父亲也支持我去县往底撑。因此我毫不畏惧的进了县,先在一些名人前取得了方法后,向强云程县长汇报了情况。强县长叫我同他去见该管团长,并叮咛说,见了团长你就实际情况讲。见了该团长后,我作了汇报,又说:“小儿犯罪,罪坐家长,我是马峪乡的头头,请团长法办我。”该团长态度和蔼,他说你们先回去,等我们研究后再说。出了团部,强县长说:“德民您不敢跑。”我说:“既怕不来,既来不怕。”强说:“那好,咱想办法向底撑。”后来该师长把我叫去大发雷霆,非叫我把凶犯交来不可,“如不交来凶犯,我就要派队伍!”我说壮丁全跑了,我已经派人抓捕,万一抓不住,请师长法办我。我走了,强县长从师部回来说:“师长非杀人不可。”他的意见,咱们先押上两个人,消消师长的怒气。我说:“壮丁跑光了押谁呢,要杀杀我。”强说:“你真糊涂,打死人家一个人,我们连押两个人都不愿意,那能行吗?”我被逼不过说:“先送两个人,但都是好人,可不要冤枉了。”我把在壮丁队管伙的田奉住和当班长的王黑娃送县监押。一天强叫我同他审问这两个人,并说把他们的手打烂,我不同意,强说:“你不懂,把手打烂不过是轻伤,师长审问时,军队的酷刑他们受得了?师长一见咱用了刑,他就不会再用刑了。”果然,师长审问时没有再用刑。

后来事情缓和了,该团长让我和他的李副团长研究办理这件事。李团附叫我同他的司号官某给置办棺衣等事,把文的尸体送县装殓。事后经研究拿出三百元的命价,强让通过县务会议,开会时李副团长也参加会议。强县长提出三百元命价后,教育局长李文白、县党部书记长邓仰之提出反对,他们说:“前方抗战阵亡了多少将士,未给分文命价,而后方逼反百姓还给命价。”这几句话触怒了李副团长,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会场。会后我和强县长向李再三恳求,最后决定命价七百元,并开个追悼会,埋了文运宏,释放了被监押者。各乡训练壮丁的队长全部撤回,壮丁训练停止了,百姓不再遭殃了。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间,各县联保主任在西安保甲人员训练所受训一个月,渭南受训的人提前两天结业。说是渭南保安大队附刘慕德(临潼人)带队造反,到处烧杀抢劫,叫各保主任返回进剿。我们在火车上见到前渭南县总团长李梦华,他说,到了渭南下了车即速到县政府开会,研究剿刘事宜。到了县府,强县长宣称,刘慕德由河北窜到阳郭镇一带,现在决定由李梦华负责进剿,各主任马上回去,集合保甲统归李梦华指挥等情。当晚我在白岩寺村邓如欣家,已知刘慕德在马峪乡的安岑村打死了几个人,烧了几间房子。当即召集各保长研究部署剿刘,决定先解决刘部驻牛寺庙这一部分,命令各保准备好,听候命令行动。第三日接到阳郭镇粮柜主任韩西成(我父同学)来信说:刘慕德说安岑村发生事件实出误会,今后只要马峪乡不与他为难,他绝对保证不骚扰马峪乡等情。我复信说,只要刘说话算话,我亦愿息事宁人。后来刘慕德经马峪乡南退时实现了他的诺言,使马峪乡人民免遭了场劫难。

不久汝昭由西安来信说,日本若过黄河侵陕,叫我准备打游击,并由该师辎重营抽了二十多支步枪秘密送给我们,我们也给了他们一些钱。

与土匪作坚决斗争

在我从政地方期间,为保境安民,使老百姓安居乐业,经常与土匪作殊死斗争。马峪乡地形复杂,土匪出没无常,他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绑票拉人,无恶不作,实属地方大害,不除我心不安。

民国二十六年五月间,在柳树湾村剿匪,击毙匪首雷东娃,缴获长枪一支,余匪逃跑。同年八月间,在东山何寨子剿匪,匪众逃跑,截获被该匪所拉蓝田许庙芦邹村的十二岁小孩邹福娃。

是年十二月初的一晚,保甲在牛寺庙捕获拦路抢劫土匪二人,缴获折腰枪两支。经审问,一是华阴县惯匪某,一是蓝田许庙乡坟底村祝金焕,两人经常抢人,我们把华阴那个匪枪毙了,把祝金焕送县。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间,东山啸聚着华县王子平、崇凝张志英、花园兰英杰等股匪四五百人,明火执仗,烧杀抢劫,猖獗一时,人民堕于水火之中。时渭南县县长崔孟博率县保安大队、社训队和两塬保甲进剿。清明乡联保主任郭壁为前敌总指挥,贺修之为参谋,宋尉青为社训队队长(郭贺宋三人均参加过渭华起义),命我带保甲占领黄狗峪制高点。

我到峪口,就听到峪内枪声四起,剿匪战争打响了,我当即占领了制高点,不一时渭南国民兵团团附铁井恒见到我说,土匪相当厉害,凭籍有利地形抵抗,我们受伤多人,无法进攻,已撤下来,命我掩护撤完后,向花园街附近撤。我到花园街南找好住处后,去望岭庙里见崔县长,他叫我带队驻清水河村,这一带是土匪活动的要地,我给县长说,我们力量小不能胜任,可派保安大队驻那里,威胁畅家村使土匪不敢出山活动,县长说:“这是我们研究决定的,深知你能胜任,不要推辞。”贺修之说:“县长相信你,才交重任予你。”我不得已才接受了这一任务,又领了一箱子弹,带保甲驻到清水河村,还不时派人到土匪活动的畅家村游动。

一天,我们的游动哨兵抓住一个在草笼内藏着六轮枪的人,一审问该人是畅家村畅生贤,被迫奉匪命出山探情况。我又在清水河村了解,群众说这东西坏的很,经常抢人,我把这人枪毙了。灵源(阳郭)乡保甲二队队长贾彦杰,过去和我一块学过生意,关系很好,后不务正业,这次带保甲来,没人愿意指挥他,崔县长叫我指挥。我对彦杰说:“咱们住的地方,正当土匪的要冲,千万不要大意。”他却说:“民哥请放心,我把情况都给山里谈了。”我才知道他与土匪私通。一天崔县长同贺修之来清水河村,修之对我说:“叫你驻这里是他的主张,”因为你可靠又有办法,万一剿匪失败,县长不回县,要同你去马峪乡,这时我才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次剿匪因地形不利,没多与匪打,采取了围困的办法,后探清匪跑了,县长派我带队搜山,据山里群众说,土匪没吃的都四散跑了。四月中旬,剿匪结束了,崔县长在阳郭开了剿匪胜利大会。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的一晚,在金山岭成军的蓝田县保队方子敬籍我在东山剿匪的机会,把马峪乡惠沟村三支步枪抢去了。后来我派王志清、王生财等去方部当兵,后他们拿回了六支步枪,因此方子敬和我结了怨,不时扰乱边境,均被我击退。是年六月十六日,马峪乡的高湾村演戏,我去看戏,已侦察到方子敬派来了许多便衣混进人群。初晚我派保甲搜剿,打死一人叫李文财,打伤两人,缴获短枪一支,余众逃窜,从此马峪乡边境安静了。

是年八月,我在陕西省战时行政人员训练班受训一月。

民国二十八年三月,渭南县把24个乡镇合并为17个乡镇,马峪乡并入灵源乡,我离去马峪乡长职务,任马峪乡保甲队长。是年夏收时,保甲队放假,惯匪杨明、王林生、张宽心等乘机大肆拦路抢劫。一晚我秘密召集保甲分途逮捕,当场击毙王林生,杨明逃脱,张宽心等未找见。时蓝田县厚子镇屈坡村韩耀忠给某部成军,惯匪杨明跟随了韩,一晚我在大王街王炳儒铺子,听到街后打了几枪,一保保长杨志均跑来告我,土匪已在街南和街东,我叫把街上的保甲集合起来布好岗哨,又用暗号调来乡丁和保甲,土匪逃了。后经了解是杨明和韩耀忠的人来暗算我。

是年七月间,我到东堡村给张九生调解家务纠纷,晚上张九生给我说屈坡村他一个老亲戚某,穷的连一分地都没有,还来借牛说犁地,我问人呢,他说走了。我怀疑可能是韩耀忠又来想暗算我,我把带来的刘正印、张俊华叫来,叫布置好岗哨。一时间门外枪响了,说是发现从玉米地里出来几个人,他们一问,对方不搭话还打了一枪,岗哨开枪了,那几个人又窜到玉米地里。我叫用暗号调保甲,不一时乡丁和保甲都来了,进行搜剿时,匪众已逃窜了。后经了解,果然是韩耀忠和杨明等。后韩耀忠成的军队开走,要由马峪乡经过,我说,他真的要经过马峪乡,我叫他片甲不回,后来他没敢走,绕道金岭开走了。

我姨弟韩生法素不务正,我为挽救他,用在乡公所作事,他不但不改前非,且仗势胡为,较前更为嚣张,我把他开除了。一天天才黑,屯张村一伙赶骡子的报告说,土匪在断桥附近把他们抢了,还把几个人打伤了等情,我想断桥是蓝渭交界处,属蓝田的梁头村有几个土匪,可能是他们把人抢了,我马上带乡丁去逮捕。没逮住返回到大王街,王炳儒铺子的张相公对我说,王长记刚买些烟棒子(大烟)和好些烧饼走了,我问看他们行动怎样,张相公说看他慌慌张张的,我一想这可能有问题,随派乡丁去田尧村逮王长记和他家来的人。乡丁回来报告说,长记逮来了,韩生法、苌考生、张宽心等跑了。我把王长记一审问,王长记说,韩生法叫他和苌考生、张宽心等抢过很多次人,抢担棉花的、担盐的、行路的、吆骡子的等情。我一听知道乡丁碍于我的面情没敢逮韩生法,哄我说跑了,他们有顾虑。我想亲戚犯法不严办怎么去办别人呢?我下了决心,对姨弟韩生法要坚决严惩。我对乡丁下了最严厉的命令,逮不住活的要死的。次日他们去把韩生法打死了,为地方除了一大害。我姨母到我家连哭带闹的要他娃哩,我给了80元叫回去埋了算了,随即把王长记也枪毙了。远近有些不务正业的听到这消息,也不敢胡来了。马峪乡从此也安静了。

兴办教育建设学校

我任职期间,也很关心马峪乡的教育事业。马峪乡教育异常落后,全乡只有6个官学,有几个不经常的私学,第二保石鼓山一带没有一个学校。民国二十七年忙后,我叫第二保利用石鼓山上的树木给该地修一所学校,但沋源(花园)乡联保主任刘某阻挡说,石鼓山是花园的,我和该刘也没说到一块。我俩到县府打官司,经崔孟博县长断决,石鼓山山权归马峪山乡,我赢了,给该处修了一所学校,使附近几个村的小孩上了学。

同年七月去严峪学校,该校老师毛述俊(地下党员)给我说,学校房不够用,严峪庵的空房很多,苏老道不给。我同苏老道也未谈成,时严峪庵有房十多间,土地二百多亩,只苏老道一人占用,同他商量借几间房子他还硬的不得了,我下决心要把庙产收归学校。严峪村的老人们对我说,闹不过苏老道,人家有县城隍庙和西安八仙庵的后台,过去为这事曾把村里几个人关押,还把一个人死在看守所。我说,你们不要害怕也不要管,我亲自来闹。后来我和县视学员郭壁商量到县面见崔孟博县长说了情况,征得崔县长同意,我回来叫安湾村李彦所想办法,给苏老道屋内放些赃物(女人的衣物等),后来经我去检查出,把苏老道送县关押,庙产全归了小学。虽事出不雅,但为了教育置业,我也问心无愧。

民国二十八年三月间,牛寺庙学校墙倒屋漏,破烂不堪,我亲自监督整修,盖了五间教室,打了围墙,使学校安全了。

同年八月间,马峪和灵源乡分开了,在共产党的支持下,我被渭南县政府委任为马峪乡乡长,同时得到县政府教育科长李志渊同意,县民教馆馆长贺修之支持,给大王修了一所完全小学。把阳郭同善学校征收大王镇的花布捐和粮店的斗税收归马峪乡完全小学,补充了经费,县政府委我兼校长。我还给贫困的优等生发了补助。我看张守仁很进步,叫他负责学校事宜。后来贺修之叫我把王玉山(程家乡人,地下党员,后改名王毅)保护起来,我把王安排在牛寺庙教书。

民国二十八年夏,汝昭由山西平陆派人给我送回两支短枪,又叫该师驻渭南车雷村一个团的团长陈叔平给我们秘密送了13支步枪,我们送给了一些钱。

民国三十一年二月,在共产党的支持下,渭南县县长晁广顺委派我为长稔(崇宁)乡乡长。修之对我说:“崇宁有个杜风岐是咱们的人,你要设法保护好。”我到任后经与他来往,还给了一支长枪叫他自卫。这年十一月间,我奉派去西安战时保甲人员训练班受训一个月。

青岗坪事件

民国三十三年三月,晁县长又把我调回马峪乡任乡长。是年六月,晁县长令我去青岗坪处理一桩公案。事情是这样的,渭南县政府给青岗坪乡委派的乡长张德山(县西乡人)、乡附黄德义(县城内西山子人),二人在青岗坪乡任意摊派、敲诈勒索,奸淫妇女、为所欲为,青岗乡人民忍无可忍,群起反抗,押扣了张黄二人,收邀了张、黄带去的一班国民兵的枪支。县府知道后,曾三次派国民兵团赵团附前去调解,秦岭上岗哨林立,不得过去,均未奏效。后晁广顺县长派我去调解,我考虑我父亲过去任马峪里里正时,青岗坪归马峪里管辖,人情熟,我也有几个熟识的人,我去可能问题不大,我遵从了命令。晁县长指示:“解决问题由你按情况决定,我负责任。”姜宝山副团长说:“必要时你可烧杀,我负责任。”后来我请示贺修之,他说青岗坪还有咱几个人,你到那里千万百计谋求和平处理,千万防止流血事件发生,避免群众受到不应有的损失。为了预防万一,我同沋源乡乡长潘振民带了一部分保甲前往。走到清峪里,遇到被没收了枪的两个国民党民兵说,秦岭上岗哨很多,不得过去。我随即给青岗坪乡财务主任谢光荣写了一封信,说明来意,去其误会。同时又给我们所带的保甲下了严格的命令,如果秦岭上打枪,我们只管前进,不许还击。我们顺利地到了秦岭,不见一个岗哨,我想可能是那封信起了作用。

是日初晚到了青岗坪,大部分男人都跑了。次日我找到同我父亲同过学的张老先生,经他找回了谢光荣,又由谢光荣找到闹事的头头周效宽、霍义刚、王彦林等人。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会面时间、地点由他们决定。会面时我和潘振民仅穿了汗衫和短裤,手无寸铁。开会协商决定,将张黄二人释放出来,所收去的枪支全部交回,不拉不押一个人,今后青岗坪的乡长、乡队副由青岗坪人民选举产生,并报县府,你们应向县府承认错误取得谅解,这场轰动一时的轩然大波就这样没动一刀一枪地平息了。事毕得到了晁县长的赞扬,青岗坪人民免遭了一场战火。但遗憾的是,县政府对张德山和黄德义二人没有给以应有的处分,反而又加重用。

我在地方从政期间,主观上总想把乡里搞好,尽量多为父老乡亲兴利除弊,但在实际上做的很少,辜负了马峪乡人民对我的期望。民国二十八年三月二十三日,大王街道古会时,马峪乡人民隆重的给我赠送了“德重乡里”的德政匾,以全乡人民对我的拥戴,我是却之不恭,受之实觉有愧。

主办:政协渭南市临渭区委员会

主持:民进渭南市临渭区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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