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澧河水穿越千年,滔滔东去。
年5月,日军铁蹄踏碎沙澧两岸,河水呜咽,大地悲歌。在侵略者的枪炮声中,富于反抗精神和民族气节的沙澧儿女纷纷起来,反抗侵略。中共早期党员蔡永令迅速在他的家乡-漯河西南大刘镇一带建立起抗日游击队,打日军,杀汉奸,机智勇敢,神出鬼没地战斗在沙澧河畔,在漯河抗战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六十年后的今天,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尽,但蔡永令和他的抗日游击队富于传奇色彩的英勇事迹仍为漯河人民所传颂。
一漯河是平汉铁路线南段重镇,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年5漯河沦陷后,为把漯河建成一个军、政、财经、枪械、弹药、粮秣的集中点,作为南下侵略的后方基地,日本北支那派遣军二九一七部队九十一师团驻扎在此,并相继安下了一批军政财务机关。主要有:军政部,负责装备、粮秣、物资的管理供应,协助组织日本皇协军,派招抚使指导各地日伪地方政权;宪兵队,执行监管日军风纪事宜,监视日伪特务情报人员;指导官室,负责控制郾漯的地方军、政、警、宪、特、财、建、教、工商、青年团体和乡、镇、保甲基层组织的活动。此外,还设立了富士机关、西山公馆、万祥公馆、九一师团情报处等庞大的特务情报机关。一些丧失民族气节的社会渣滓、官僚政客、土匪流氓、豪绅恶霸纷纷粉墨登场,屈膝拜在日本人脚下,成立了维持会、皇协军、特务情报队和伪警察局,帮助日本侵略军镇压人民。同时,伪河南绥靖军司令寇英杰派军长邱三宁也来漯河抢占地盘,扩充实力,洪福堂充任伪警察局长,兼任绥靖军十七师师长,张星跃充任绥靖军十六师师长,宋屏轩充任皇协军师长,另外,一些坐地土匪也趁机强占地盘,伙同日军、维持会、皇协军杀人越货、抢劫掳掠、横行乡里。深受“水、旱、蝗、汤”之苦的漯河人民又惨遭日寇蹂躏,挣扎在死亡线上。战争教育了人民,战争也锻炼了人民。面对侵略者的屠刀,各种反抗斗争风起云涌。在郾城最早举起抗日大旗,拉起抗日武装,英勇抗击日伪的,是中共早期党员蔡永令。蔡永令,又名作鹏,别名寿鹏,年4月12日出生在源汇区大刘镇蔡庄村,姐弟5人,兄蔡振华于年从军于冯玉祥部,北伐战争时阵亡于郑州。蔡永令高小毕业后,考入县中就读。在此期间,他积极参加郾城各界声援“五四”运动和“五卅”运动的各种活动。经受了革命运动的洗礼,蔡永令思想进步很快,年初,被共青团郾城特支发展为共青团员。同年10月,转为中共党员。从此开始了他长期而又曲折的革命斗争生涯。年3月,毛泽东在武昌创办了农民运动讲习所。同月,中共郾城县委根据中共豫区执委会的指示,选派蔡永令、和绍众、张家修等3名有一定文化知识并在农运中表现突出的党团员到武昌农讲所学习,蔡永令被分配到特别训练班。在那里他如饥似渴地学习农民运动和军事知识,接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为以后从事军运和武装斗争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久,北伐军沿京汉铁路向河南进发,急需人员在军前作政治思想工作,于是分别在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和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挑选了一批河南籍同学,组成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特别工作组,经过训练后,随军北上,开赴前线。特工组设党支部,胡伦任支部书记,蔡永令任干事。5月,蔡永令随北伐军到达郾城,他配合县委在县中开办“党义训练班”和“农民训练班”,亲任军事教官。“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蔡永令到国民革命军暂编十九军高桂滋部总政治处,任政训员。后因策动高部军官教导营(后扩大为教导团)暴动失败,返回郾城。年10月,蔡永令任中共郾城县委军事委员。次年韩庄农民暴动失败后,蔡永令辗转到开封,同年12月,在省委机关被捕,受到百般凌辱,因得不到丝毫口供,又没有证据,年,被取保释放。其后,蔡永令又辗转漳德石友三部、吉鸿昌部从事党的活动。年,回到家乡并以小曹学校教师为掩护的进行革命活动的蔡永令,和沈东平几经谋划,击毙了国民党县党部干事常寿峰(即当时轰动一时的“常案”),年,由于叛徒的出卖,蔡永令再次被捕,先后被押送到开封绥靖公署军法处、徐州陆军监狱和开封反省院受审,度过了长达两年的监狱生活。“七七”日军侵华事件爆发后,国共合作,国民党政府释放政治犯,蔡永令于11月获释回到家乡。蔡永令一面积极寻找党组织,一面进行抗日宣传。年8月,蔡永令在皇玉村举办半公开的青年训练班,聘请抗日宣传队队长、河南大学学生、共产党员李国华、张乃一等人作报告,讲抗战形势,揭露日军侵略的罪行,宣传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同时选派思想进步的青年师风祥、麻纪先等人先后到竹沟、延安学习。他还和其他中共党员一起在问十镇冠英小学组成了以进步师生为主的“战事服务团”,通过排演《放下你的鞭子》、《打鬼子》,教唱《在松花江上》、《毕业歌》,举办读书会等形式,深入农村开展宣传抗日活动,号召民众搞募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誓死不当亡国奴”,通过这些活动,先后发展了李馨泉、王元之、张鹤仙、周云章等先进青年入党,建立了中共郾城县问十支部,10月,建立了中共郾城县工作委员会,蔡永令任武装委员。县工委在全县范围内积极发展组织,先后又建立了问十及小曹、城内、新店、王岗等党支部,发展党员达多人;还选派青年共产党员和先进青年到中共中原局、河南省委所在地确山竹沟学习,为抗日培养骨干。年春,豫中地委在舞阳南街召开郾城、舞阳、西平三县联席会议。蔡永令和县工委书记朱灿东参加了会议。会后,蔡永令遵照地委指示,借助其弟蔡慎言任国民党第四区区长的关系,打入区中队任中队长,以此控制地方武装,实行“以匪治匪”的策略,借机肃清顽固势力,先后歼灭了几股土匪,稳定了社会秩序。年2月,国民党掀起反共高潮,郾城县斗争环境更加恶化,蔡永令被迫转移豫东活动。次年12月,受豫东党组织派遣,蔡永令重返郾城,准备恢复党的组织,不幸被国民党十三集团军汤恩伯部漯河警备司令部特工大队逮捕,后转押叶县、鲁山等地,三月又押回郾城五里庙村伪党政分会处理,这是蔡永令第三次被捕,遭受到严刑拷打,身心经受了极大的折磨,因查无实据,年5月被取保释放。敌人的百般折磨并不能摧垮革命者的斗志。回到家乡后,蔡永令几经周折,终于与地下党员李学文取得联系,组成了由多人参加的青年战地服务队,运用歌曲、漫画、话剧、张贴标语等形式,深入进行抗日宣传。为了控制地方武装,他还利用其弟蔡慎言的特殊关系,当上了大刘镇镇长,以此逐步发展地方实力,为其以后的武装抗日打下基础。
二面对日寇的暴行,具有强烈爱国责任感的蔡永令挺身而出,根据党的指示,利用他的特殊身份和在地方上的影响,于年8月把地方武装集合起来,组成郾城抗日游击队,蔡永令自任队长。游击队采取“养兵于民,寓兵于民,敌进我退,敌驻我扰,乘机袭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战略战术,机智灵活地在郾城西南大刘一带开展武装抗日斗争。年10月的一天下午,6名漯河“万祥公馆”的特务,乘坐黄包车窜到大刘西北的皇玉村抢人要粮。进村后,他们捉住一个名叫乔芳的财主,将他绳捆索绑,押到联保处,逼着要烟土、要钢洋、要花姑娘,并声称他们是驻漯河的日本人派来的,如果不如数按期上贡,得非了皇军,出不了三天就要血洗全村,他们为防止游击队的袭击,还把抓来的几个无辜群众押在联保处,以作防身之用。蔡永令接到消息后,亲自带领8名游击队战士悄悄进入皇玉村,迅速包围了联保处。当时,“两面政权”的保长一面满脸堆笑,“热情”招待特务,一面推辞说:“你要的数目太大,一时半晌筹不齐,等个三五天吧”。到第二天天亮时,敌人看要不到款子,便心生毒计,要把乔书芳押往漯河作人质。蔡永令和游击队员见敌人要绑人,便佯装群众上前制止。蔡永令身穿长袍大褂,以地方绅士的模样对领头的一个特务说:“有话好说,何必捆人?”那个特务举起手枪,对准蔡永令说:“你是干什么的?”说着就要开枪。蔡永令猛地跨前一步,拨开敌人的手臂,顺势拔出手枪,将敌人打倒在地。其余的5名特务也被游击队员一一活捉。年10月,由8名日军押送的一队盐车由漯河送往郾(城)舞(阳)西(平)日伪联防司令部。蔡永令得知情报后,立即命令游击队员埋伏在日军必经之路的大刘寨南门,设下包围圈。待盐车到达时,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击了日伪的24辆盐车,截获食盐4.8万余斤,负责押送的日本鬼子全部被击毙。对于游击队伏击盐车的战斗,蔡永令的女儿蔡爱慧尽管当时只是几岁的孩子,可对此的印象仍很深刻。年出生的蔡爱慧,几年前从漯河六中退休,在丁湾桥下的石油公司家属院,我拜访了她。“当时家里有很多叔叔来来往往。因为害怕被抓,我和妈妈有时住在郾城和西平交界的老温庄三姨家。记得那天夜里,我突然发现很多盐包,大包大包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堆了满满半屋子。等到第二天早上又全都不见了,后来听说是送给新四军了。”抗日游击队不仅勇于袭击分散之敌,而且还善于打进攻战。“夜袭牛庄寨”就是游击队的得意之作。牛庄寨位于漯(河)西(平)公路上,为南北交通要道,是日伪豫南总部直属支队的驻扎地,有大小官兵多人,司令部设在牛百乙的大院里。支队司令崔发子在此招兵买马,纠集土匪、汉奸、流氓,扩充势力。他们到处逼粮要款,拉丁派夫,抢劫财物,欺压民众,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蔡永令早就计划拔掉这个钉子,为民除害。这年10月,他听说崔发子派潘丙仁为其支队扩充实力,马上计上心来,决定将计就计。于是,他立即制定了作战方案,由游击队果敢善断的中队长杨天祥带两个班的战士,以投靠崔发子为名,借机打入敌人司令部;另派蔡殿华带两个班随后,待杨天祥打响后,立即冲入寨内,打他个措手不及。杨天祥按照蔡永令的作战计划,及时与潘丙仁取得联系,表示愿意带一部分人投奔崔发子,并取得了他的信任,委任其为招募队队长。一天晚上,潘丙仁带领杨天祥和他的两个班进入了牛庄寨牛百乙大院,杨天祥乘其不备,首先控制了潘丙仁,消灭了敌人的两个班。随后,蔡殿华带的两个班也赶到了大院,迅速占领了有利地势。杨天祥和蔡殿华各班互相配合,勇敢作战,迅速控制了敌人司令部,当场击毙了崔发子和他的参谋长、副官以及前往牛庄寨视察的副司令等人,这次战斗仅用半个小时,共击毙敌人20余名,缴获机枪1挺,半自动枪4支,步枪30多支和其它战利品。郾城抗日游击队在大刘一带的活动切断了日军南下支援之路,引起了他们的极大恐慌和仇恨。年2月23日夜11时左右(农历正月初一),狡猾的日军利用中国过春节的传统习惯,纠集了郾城、舞阳、西平、临颍日伪顽敌多人,采取步、骑、炮联合行动,将游击区重重包围,妄图乘其不备,一举消灭。日军进村后挨门挨户进行清查,特别对蔡庄、小曹、大陈、杜庄等村更是重点搜查,但却一无所获。原来,有勇有谋的蔡永令对日军此举早有所料,已组织群众坚壁清野,命令游击队员迅速疏散回村。日军搜查不到游击队,便恼羞成怒,竟将游击队战士的家属抓走10余人,带回漯河囚禁。这其中就有蔡永令的妻子和他年幼的女儿。被囚禁的日子,成为蔡爱慧心中永远的痛。时隔整整60年,提起此事,蔡爱慧仍禁不住热泪双流,“我们被关在马路街,原中华市场那一片儿的一间小房子里,我天天趴在屋子的小铁窗口那儿往外看,有时能看到认识的人。妈妈再三叮嘱我,不能叫他们,也不能和别人说认识他们”,“记得妈妈不断地被叫出去,过好长时间才能回来。回来时头发凌乱,还湿漉漉的。妈妈怕吓着我,从不在我面前说什么,但我知道妈妈一定受刑了。我们在那儿有50多天,后来又转到南大街”,蔡爱慧和母亲一直被关了几个月,在7、8月间被放回家。而乡亲们早传言蔡爱慧和母亲被剜掉眼睛、割掉鼻子,惨遭杀害了。游击队在战斗中诞生,在战斗中成长。日伪的凶恶围剿,不仅没有吓退蔡永令和他的游击队战士,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抗战到底、保家卫国的决心和信心。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掩护下,他们更加勇敢、果断地杀日寇、除汉奸,与日伪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洪福堂原任漯河税务局事务主任,郾城沦陷后,任伪漯河警察局局长兼绥靖军十七师师长。他靠着日寇的支持,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扬言要将大刘店游击区踏平,是个十足的铁杆汉奸。年6月的一天中午,洪福堂带领着一班人马由舞阳回漯河,经过大刘镇时直奔大陈庄镇公所。蔡永令得到情报后,认为这是为民除害的好机会。于是,他一面叫镇长“买些好酒好菜,备几桌酒席,找几个好陪客,一定要好好招待,让洪福堂吃饱喝足”;一面迅速通知附近各村的游击队员埋伏在大桥东的翟桥一带,布好布袋阵,专等洪福堂的到来。酒足饭饱之后,洪福堂急忙命令官兵起程赶赴漯河。当他们进入游击战士的伏击圈时,刹时枪声四起,枪弹如雨,洪福堂当场被击毙,敌人四散逃窜。这次战斗,共击毙匪兵30多人,缴获战马4匹、手枪3支、步枪10多支、望远镜1架。这一胜利,使游击队的抗日热情更加高昂,同时也震撼了一大批日伪汉奸,使他们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连他们自己都说“谁要再横,让他到西南乡(指郾城西南游击区)出差去”。为切断敌人南北交通,阻止南援日军,蔡永令还率游击队员在武岗村附近炸毁平汉铁路上的九孔铁桥,并炸毁了敌人运送物资的火车头。经过一年多的游击战斗,抗日游击队不断发展壮大,由原来的数百人发展到多人。在蔡永令的组织领导下,游击队坚持战斗,先后在郾城西南大刘、周坡、问津、抬头建立了抗日联防据点,还把游击区域扩大到日军占领的平汉铁路西侧以及郾(城)舞(阳)西(平)三县交界的50多平方公里的三角地带,共对日伪作战30多次,击毙日伪官兵数百人,其中击毙日伪团级以上的反动头目15名(包插一名副司令平岗和日军指挥官松本,绥靖军十六师师长张星跃,日伪便衣队队长李耀东,皇协军特务团团长廉青山、王振朝,日寇大信公司经理周定庄,维持会长李子芬等),截获食盐4.8万斤和许多枪支及军用通讯器材。年5月,蔡永令派蔡百川和李学文与新四军豫中兵团领导人取得联系,要求将游击队编入兵团建制。7月,豫中书记、军分区政委栗在山在西平权寨召开会议。蔡永令参加了会议,汇报了郾城抗日游击队的情况,并请求领导机关派一批共产党员到游击队工作,以加强党对游击队的领导。栗在山对郾城抗日游击队一年来的抗敌斗争给予很高评价。会后不久,武仿倜带着栗在山的亲笔信找到蔡永令,商定将郾城抗日游击队编入新四军八团(总队),蔡永令任团长、武仿倜任政委。蔡永令非常激动,积极筹备改编事宜、并将缴获的无线电通讯器材送给新四军。8月,日寇宣布投降,新四军豫中兵团奉命撤离,抗日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之事未能实现。新四军五师北上后,蔡永令遵照共产党组织的指示,以灰色名义继续率领抗日游击队坚持地方武装斗争,不久,为了适应新的斗争形势,保存革命力量,蔡永令得其弟蔡慎言任郾城县长的关系,就任了郾城县保安团团长,把抗日游击队改编为县保安团,公开掌握地方武装。同时,他和共产党员王树德在保安团内秘密建立了党的组织,为党组织传递情报,保护游击队员的活动。在此期间,蔡永令利用他所掌握的地方武装,积极配合作战,在解放漯河、郾城的战斗中做出了重要贡献。三解放后,蔡永令被分配到河南大学图书馆任副主任,后因所谓历史问题受审查,被开除党籍。年,他被调往南阳地区,先后任镇平县百货公司、西峡百货公司副经理等职,“文化大革命”中,他身受迫害,年7月(阴历)被毒打致死。年元月,经郾城县人民法院、许昌地区中级人民法院调查,给蔡永令彻底平反,恢复名誉。后经中共河南省委组织部复查,确认“蔡永令是年参加共产党的老党员,他从此献身革命,曾3次被捕,从未叛变投敌,出狱后仍继续革命,特别在他以伪职为掩护期间,尽力为党、为民除害,杀日本鬼子、锄汉奸、灭土匪达60多人,为人民作出了很大贡献,予以彻底平反昭雪,恢复党籍。”历史总是公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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