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刘,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图文刘益亮
思念是一条长长的线,线的另一头连着那个曾经生我养我的地方——沈刘。人们都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我什么时候能来一次说走就走的回家呢?回家,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一个长长的等待。而立之年,懂得了感恩,懂得了包容,懂得了忍让,懂得了取舍,在事业、家庭、妻子和孩子之间,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反而更多的是夜半梦醒,热泪盈眶,是心底的那一份思念。
那一年,一个人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一呆就是三年多。三年里,每次回家走到火车站的时候,蓦然回首,望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心里猛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平日里在忙碌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自己是一个独自漂泊他乡的游子。只有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这个孤独的车站、这辆长长的列车,才能将我拉回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沈刘,西安市蓝田县一个古老的村庄,属于横岭地区三官庙镇杨顶村的一个小组,地处于三官庙、厚镇、玉山三镇交界处,是三官庙镇的东大门,紧挨玉山镇杏树凹村,这里离三官庙街道和许庙街道远近一样,所以遗留下每月逢“三、六、九”上三官庙会(赶集),“四、七、十”上许庙会的传统习俗。村里只有“刘”、“沈”两大姓,再没有其他姓氏,因此取名沈刘。
春天,这里槐花香飘四野,随便摘下一把就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带回家做成香喷喷的槐花疙瘩饭;夏天,在门前的大槐树下撑起一个大竹床,听着知了歌唱,不一会就入了香甜的梦里;秋天,核桃成熟,一个比一个大。柿子挂满枝头,有火罐、火晶、尖柿等不同品种,红彤彤的,一个比一个甜;冬天,厚厚的冬雪给小麦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瑞雪兆丰年,又给人们带来了来年丰收的期盼。
记得小时候常常要去放羊、割草、捡柴,来到我们欢乐的小天地——白沟(村里一个地名),羊往坡上一放,谁也不管撒腿就跑去玩了。饿了,就去掰两个玉米,有时刨两个红薯、洋芋,有时摘两个硬柿子,烧一堆火,烤着就吃;累了,找个树底下,枕着厚厚的草甸美美地睡上一觉,醒来一看天都黑了,羊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有时提个筐子去挖药,这里有半夏、蒲公英、猪耳朵草、地锦草、野菊花、刺荆、江水罐子等,这些都是常见的药材。挖上的药晾干后,大人拿到集上卖些钱给我们买好吃的,有时留到过年给我们买件新衣服。
村头有个池塘,离我家不远,这可是我们村唯一的“游泳池”,一到夏天,几个小伙伴们就偷偷跑去那里游泳、钓青蛙,玩的不亦乐乎。为这事可没少挨打,常被大人们手里拿个鞋底子撵得满村转圈圈。我家门前是一片果树园,是芳学爷家的李子园,那会常常趁看园子人不在就去摘些吃,一听有动静,就跟个猴似的一会就不知道串到哪去了。我家旁边有一条小路叫杨树巷,路两边栽着两排大杨树,一到春天,杨絮伴着桃花、杏花、杜梨树花瓣飞舞,蝴蝶、蜜蜂在花丛中窜来窜去,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瞬间热闹了起来。后来,因为路扩宽,两边的杨树就被挖掉了,如今,杨树巷还在,可杨树巷的大杨树却再也没有了……
这里经济发展以传统农业为主。横岭地区,水资源缺乏,种植旱地小麦,玉米,黄豆,菜籽等作物,多靠天吃饭,但也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这里有着最勤劳的人们,他们不分昼夜地奔波在田间地头,还要利用农闲的时候到西安去打工,一到农忙时都赶回家收麦子。收麦子,我们都称之为“龙口夺食”,这个季节就怕天气突变,因此大人小孩都要忙碌起来,有时甚至饭都顾不上做,尽管收麦前大人们会到隔壁村压一箱子挂面,这样做饭就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但常常还是顾不上吃饭就推着推车、挑起扁担匆匆忙忙往地里赶,他们用最勤劳的双手抢收着最珍贵的麦粒。
尽管现在农业机械化已经基本普及了,但这里还保留着最原始农耕时代的文明。村里人一年的一半的收入就靠种小麦,所以经常会看见有人拿着镰刀割麦、套着黄牛犁地、挑着扁担担麦的影子。麦子收完,紧跟着就要种地,小时候,爸爸在前面扶犁,妈妈溜种子,我跟在最后提个小桶溜化肥。那时候年纪小老是跟不上,总和爸妈差一大圈,累的就想一屁股坐地上,妈妈前面忙着,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娃呀,你要好好念书,要不然以后跟你爸一样,一辈子面向黄土,背朝天,打牛后半截……”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书包,上小学了甚至买不起笔,我和姐姐写字用的文具,都是爸爸在西安干活,人家给送的旧的,就这都感觉很稀奇,常常爱不释手,当做宝贝。
在东沟小学念书的时候,学校就只有一个老师,一、二、三个年级,语文、数学、美术、音乐都是我们沈建文老师一个人教,而且三个年级也就共用一个教室。冬天,每天早上去学校要走三四里山路,天又黑又冷,那会买不起手电,穿不起好棉鞋,早上出门冷的,只能打起火把照亮,提个自制的小火炉取暖。教室里冬天没有火炉,更没有暖气,冷的实在不行了就在教室后面烧一堆火取暖;夏天,每天午睡都是同桌两个一个睡桌子、一个睡板凳,一人一天,两个人轮流着睡。记得上小学三年级那年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二名,数学考了分,沈老师说我考的不错,奖励了我一支钢笔,“以后要好好学你西平叔(贾西平,东沟村人,比我们大十多岁,沈老师的学生,现在是博士后,搞科研),人家那会在这念书的时候多聪明、多用功,你们都要好好学习,”他亲切地对我说道,他希望我们都有出息,长大后都能走出这个山沟沟。那天晚上连睡觉都把钢笔握在手心,心里无比的激动、开心,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15岁那年我才上初中,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也就三五块钱,每周三还要回家取一回馍,否则就不够吃。那会三官庙初中现在的教学楼还没盖起,那会校长还是李肖校长,那会吃饭还是用自家的面粉换来粮票买,三两票一碗汤面或者一碗胡辣汤再泡一个自家带来的蒸馍就咥饱了,有时偷偷地舀两勺人家灶上的油泼辣子,那就咥美了,偶尔能吃上八两票一份米饭那简直是一种奢侈。
记事以来,我们村才有过两个大学生,我是第三个吧!我刘诚哥、沈娟,我们偶尔联系,都是过年或者十一长假回家看看老家的父母。我们都是沈刘村走出去的大学生,可现在,我们都远走他乡……
这里的人们对生活有着自己的理解与热爱,他们勤劳,质朴,坚强,忍耐,他们用最“倔强”的犁插在横岭这块贫瘠的土壤里,耕耘着希望,收获着理想。现在,日子好了,村里家家户户都盖起来楼房,走上了水泥路,吃的好了,穿的暖了,教育水平也提上去了。每逢年过节,村里的锣鼓就敲起来了,秧歌就扭起来了,秦腔就吼起来了。闲时,人们找个暖点的地方谝两句闲传、喝两樽小酒,偶尔也找个场子搓两桌麻将;忙时,光着臂膀、弯着脊梁,挥洒着汗水,守着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这片土地,默默地付出着……
小时候有一个梦想,就是走出这个山沟沟,像我们沈老师说的,只有走出这里才有出息,才能过上好日子。于是,我带着那支曾经让自己引以为傲的钢笔努力地学习,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书写着,坚持着,也改变着。如今,我如愿地生活在了城市,但是心底却从未离开过那个山沟沟,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沈刘。
:刘益亮,年11月出生,蓝田县三官庙镇杨顶村沈刘组人,年毕业于安康学院。爱好写作,有散文《那年,那月,那不灭的记忆》,诗歌《落花的窗台》、《那件红色》等。现在榆林市榆阳区小纪汗镇政府工作,利用业余时间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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