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末路大将军蓝玉魂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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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末路:大将军蓝玉魂归故里

肖殿群

元末明初,祖籍湖广布政使司宝庆府武冈州扶城峒(今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丹口镇)的苗族明将蓝玉(?―),追随朱元璋南征北战,屡立大功,十分了得!

最初,蓝玉投身明朝开国猛将、姐夫开平王常遇春麾下,每次作战都奋勇当先,所向披靡。常遇春每每向朱元璋提及,自己的战功,有一半是他这个小舅子拼来的。而朱元璋一向爱惜、信任常遇春,因此对蓝玉也很是宠异。后来蓝玉功劳渐多,官至都督佥事。

明洪武十年()秋,蓝玉随同征西将军、西平侯沐英(祖籍湖南城步丹口)征讨西番,大胜而归,被封为永昌侯;十四年()秋,蓝玉又被封为征南副将军,与沐英、颍川侯傅友德一起讨平云南,沐英留滇世守;二十年()春,蓝玉官拜右副将军,与宋国公冯胜北袭残元,后因冯胜奉召回京,蓝玉便在军中升为大将军,帅师远征塞外,席卷残元。

明洪武二十一年()夏,大将军蓝玉率领明军千里追杀残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斩杀元朝皇子、公主、嫔妃以及皇族、大臣、将军等三千余人,俘七万七千余口,并抢走元朝的玉玺、符敕、金牌等,导致元朝彻底灭亡。

朱元璋大喜,封蓝玉为“凉国公”,并在圣旨中将他比做“汉时飞将卫青”、“唐初军神李靖”。可是,元朝残部也因此而切齿痛恨蓝玉,恨不得剥其皮,抽其筋,啖其肉。

也就是这一次的功成名就,孕育了蓝玉此后的祸起萧墙。当时,蓝玉由山西大宁进军到甘肃庆阳,侦知元帝逃往捕鱼儿海(即贝尔湖),便挥军千里追击。追至鄂尔多斯时,蓝玉忽见前方有一群己方军士围住一口“百眼井”,指手划脚,叽叽喳喳,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蓝玉感到奇怪,就下马叱责道:“你们不追元军,却在这里戏耍,想要干什么?”

“禀报大将军,井下有人……”有军士下指井底。

蓝玉下令:“有人?拉上来!”

军士们果然从枯井里拉上一个人儿来。蓝玉见了,顿时眼前一亮,一对眸子就射出光来。原来,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绝色美女!虽然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但娥眉轻蹙,泪如春雨,未语先娇;清丽的面容,鲜嫩的颈肤,纤细的柳腰,真的是丰乳肥臀、绝古超今的尤物一个。

发现军士们都冲着自己笑,蓝玉自觉失态,脸一红,喝道:“看什么?都给我追元兵去!”军士们不敢怠慢,一哄而散。

那美女认定蓝玉是一个大官。为了活命,她立即细扭莲步,款款然走上前来,向蓝玉盈盈一拜,便嘤嘤地哭诉起来:“奴婢本是中原人氏,被元兵掳到这里,趁乱藏在井下逃命。现在承蒙将军搭救,小女子不胜感激涕零……”因为是夏天,女子衣着很少,又开钮裂襟的,她弯腰跪拜时,一道深深的乳沟,雪亮着晃花了人眼。

蓝玉也是生理正常的男人。现在目观其玉肌,耳听其莺语,只感觉自己遇到了天上的嫦娥、地上的狐仙,陡生暗怜。一时没有多想,就信了她的话,不由得伸出手去,扶起她来:“既然是被元贼掳掠的汉人,那就随本大将军去吧!”竟然亲自将她扶上了自己的战马。

这女子坐在蓝玉的身后,战马一奔,她假骇惊叫一声,就紧紧地抱住了蓝玉的腰。马儿跑着跑着,风儿吹着吹着,一路颠簸,一路迷离。那女人几经试探,慢慢地就将自己那肥硕丰满的酥胸抵紧了蓝玉的后背,有意无意地挪腾着,碾压着,摩挲着;她见蓝玉并无愠怒的意思,就渐渐不安分起来……

蓝玉时值壮年,加之军情紧急,一路辛苦作战,许久未曾见着妻妾了,终于着了她的道儿。他下令道:“本大将军累了,传令休息一会。”众卫士早已明白七八分,很快就为他支起一顶帐篷来,又远远地躲开,四下里警戒去了。

一进帐篷,那美人儿就娇喘连连了……

当年七月,蓝玉派人将自己抓获的元朝将相、官校、妃嫔等等一并押送京师邀功。而被自己收留的那名绝色美女,因为当时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没有列入送京名单。没想到被人告发,说他私自留下了元帝的绝色妃子,供自己享用,故意隐瞒着不曾上解朝廷,并将那鲜妃的美貌吹上了天。

朱元璋可是个千古少有的刁钻狠角儿。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他在打江山的关键时期,虽然是求贤若渴,却又用又疑,永远要为自己留下后手。他既派大军四处征伐,同时又对这些手握重兵的将军们上了三道保险:一是把他们的家眷扣留在京城,名为照顾,实作人质;二是要另派亲信随行监军,谓之“明监”;三是派遣锦衣卫冒充普通军士混入军中,谓之“暗监”。

告发蓝玉的人名叫蒋献,就是一名执行“暗监”任务的锦衣卫头目。这些本领高强的锦衣卫为了在皇帝面前邀功晋级,自然是钻天打洞,上天入地,似乎是无所不及、无所不能,竟然就侦得了蓝玉留享元妃的私密。

蓝玉竟敢私享元妃?朱元璋一听就勃然大怒,脱口而出:“蓝玉无礼!这种事是大将军应该做的吗?”但转念一想,目前自己江山未稳,还需要蓝玉这样的死士能人替自己打天下。于是贼溜溜眼珠一转,强压住心底的不悦,转而喝叱起蒋献来:“一个妇人而已,哪里比得上朕的镇远大将军重要?此事休要再提!”吓得蒋献喏喏而退,心中却郁闷难当,转恨于蓝玉。

回到后宫,朱元璋却气得鼻子都歪过一边,将蓝玉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百遍:好你个蓝玉!你是朕派出的大将军,既然得到了元帝的绝色美妃,就应该将她密封着,献给我朱元璋,让朕尝尝元帝爱妃的鲜味儿嘛,你怎么能自己先干上了呢?蓝玉,你这个胆大包天的乌龟王八蛋混帐东西,真是目无皇权,总有一天咱老朱要找个机会将你剥了皮、抽了筋!

更为严重的是,蓝玉竟然还戳起了皇族的祸!由于蓝玉是常遇春的妻弟,常遇春的女儿是太子朱标的妃子,因此蓝玉常有机会接触太子。有一次蓝玉征战回来,悄悄对太子说,微臣反复观察,发现燕王朱棣“阴有不臣心”,“有天子气”,将来很有可能会出来争夺皇位,殿下可得防着点!

蓝玉预见如神。谁知道那个糊涂透顶的太子说漏了嘴,将这话直接透露给燕王了!

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无缘无故地“病故”了,可是朱元璋又将朱标年幼的儿子朱允炆立为皇太孙。眼见得皇位又有了新的接班人,燕王朱棣便想先除掉蓝玉,将来才好对付侄儿小皇帝,于是就在朱元璋面前说蓝玉有反骨,应当尽快除之。朱棣是朱元璋最得力、最信任的儿子,朱元璋岂能不信?因此皇帝将朱棣的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自古都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明朝江山稳固后,朱元璋担心众将领功高震主、危及皇权,于是就对功臣们痛下杀手。朱元璋的同乡发小、开国元勋、诚意伯刘伯温服用了皇上御赐的汤药后,莫名其妙地“有物积腹中如拳石”,于洪武八年()恨恨而逝;洪武十八年(),朱元璋的患难战友、开国第一功臣、魏国公徐达背上生疽,经过治疗大为好转,可是朱元璋突然赐他一只“蒸鹅”,徐达流着泪“食之”,几天后就归西了。与此同时,朱元璋还制造了“空印案”、“郭桓案”、“文字狱”,杀人无数;后来又“查出”左丞相胡惟庸“谋反”,一次就诛杀了文臣武将三万余人……

私占美妃之恨岂可忘怀?心有反臣焉能安睡?朱元璋当然是不会放过蓝玉的。他密派锦衣卫暗中查探,耐心地搜集证据。不利于蓝玉的“证据”渐渐丰足起来:一位御史因接了状告蓝玉“霸占民田”的案子,被蓝玉抓去毒打一顿赶跑了;蓝玉私养庄奴、义子多达数千人,出入仪仗过于威风;蓝玉北征回朝时,过喜峰关,关内守将因夜暗不辨敌我,不肯开门,蓝玉怒而怂兵,踏关而入……

但这些都不足以置蓝玉于死地。洪武二十六年()上元之夜,已经升任锦衣卫指挥的蒋献突然入宫告密,说蓝玉自认为功劳巨大,应该当“太师”,怨恨皇上封官太小,怨气冲天,因而召集了众多老部下到自己的私宅豪饮,乘着酒劲儿正在密谋“反叛”呢!

朱元璋大喜,立即调动御林军包围了蓝府,不由分说,以“谋反罪”将蓝玉拿下,当场将他全家男女老幼、主仆上下,都剁了个稀巴烂。他还不解恨,又灭其三族;不仅是参与饮酒“谋反”的将领,就连平日里与蓝玉有过交往的文武百官,只要是他老朱看不顺眼的,也多被牵连进去,遭连坐被斩杀者一万五千余人。

蓝玉死得很惨!朱元璋对他的惩罚竟然真的是“剥皮揎草”,并命锦衣卫指挥蒋献行刑。蒋献对蓝玉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这回终于将密告进了皇帝的心坎上,不由大乐!他先将蓝玉百般凌辱后,才绑至午门外,命人搬来石灰一大筐、稻草两大捆,放在一边备着。

蓝玉大喝道:“要剥就剥,拿这些干什么?”

蒋献奸笑道:“蓝大将军还看不明白吗?这是揎你的草啊!你不是南征北战,战无不胜吗?你死以后,本指挥要让你变成狗皮草囊,你那留予世人的光辉形象,不还是威风凛凛的吗?”

蓝玉大怒:“好你个狗奴才!本将军贵为国公,功高盖世!这些稻草,株株是功勋、节节是威武!”

“株株是功勋、节节是威武?那本指挥划开你的皮,看看功勋何在?再将你的皮剥个精光,看看威武何来?”

“狗东西!我蓝玉九泉之下,决不会放过你!”

蒋献大喝道:“给我剥了!”锦衣卫蜂拥而上,将蓝玉面孔朝下死死地按在地上,赤条条撕去其衣物。蒋献亲自手持利刃,从蓝玉的颈椎处至肛门,长长地划开,然后足踏其体,哧哧哧哧,往左右两边狠狠地撕开了蓝玉的皮。

蓝玉大叫道:“死得快活,浑身清凉!”

蒋献一边剥皮,一边问道:“蓝大将军,当年你与元帝美妃交合时,是不是也这样快活、这样清凉?”

蓝玉骂不绝口。等剖断手脚,翻过身来剥前面的皮时,蓝玉还在微微恨骂。直到砍断颈部,才气绝身亡。

蒋献用石灰渍干剥下来的人皮,紧紧地往里面塞满稻草,再用针线缝合起来,移至北城门通衢阁上高悬起来示众。其后,朱元璋还命人将蓝玉的草革皮囊传示各省,吓得所有文臣武将胆颤心惊。因为蓝玉的女儿是蜀王妃,后来蜀王朱椿就将蓝玉的草革皮囊偷偷地藏了起来。直到明末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占领成都时,看到端礼门楼上供着一个身穿公侯华服的人囊,皮肤和手脚都是肉身,一问,才知道这就是当年威震四方的大将军蓝玉的皮!

蓝玉惨遭剥皮后,元朝余孽见机会来了,也趁机四处追杀蓝玉的族人,致使蓝家彻底湮灭……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蓝玉的同乡好友沐英之子、黔国公沐春冒险将蓝玉的一个侍妾私藏于宅,躲过了此难。不久,这个侍妾生下了蓝玉的遗腹子蓝昌建。而这个侍妾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那个妙曼如天仙、却让蓝玉惹祸上身的元帝遗妃……

蓝昌建长大以后,隐姓埋名,辗转昆明、南京、北平等地做生意,家财渐渐丰盈起来,子嗣也延续了下来。一百年以后,“蓝狱”已不复存在,朝廷内外都忘及此事。其时,蓝昌建已故,其子蓝盛田也六七十岁了。于是,沐英的曾孙、黔国武僖公沐琮依蓝玉遗嘱,派出家将,护送蓝盛田一家三代,携带着蓝昌建的遗骨,回归故里安葬,并世守祖茔。

但是,不知怎么,蓝盛田一家的行踪竟然就被元人的后代侦知了,一路追杀下来……

(根据肖殿群历史纪实小说《先河》改写。.9.4)

文章已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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